遥望 祖母的莲花座 ——致天上的婆婆

我的敬爱慈祥悲悯勤俭励志厚德的婆婆邱叶氏寿贞老大人  天安！

今年是您阳间诞辰125周岁，也是您荣登西方极乐世界29周年。我作为您唯一存活的小儿子的第二个孙子，想给您写封信，汇报一下您仙逝29载以来的后辈们，都发生了哪些事儿；还特别想问几件关于您的传奇故事的细节。

婆婆啊，孙儿一旦开了头，想在地上遥望辽阔无垠的天空，每一次哪怕是大白天，都能越发清晰地看见您的那个星球，都能透过泪光看清您趺坐莲花瓣上的笑靥。婆婆，我想对您说，穿越时空的话很多，直抵心灵的事也很多。婆婆，我今天只能拣重点给您说。反正您有的是时间，也有的是通路，您想更多知晓后人的行状，托梦给我，我陪您逐一过问。

婆婆，先说说您离开我们的那天晚上的事吧。具体日子我记不准确了，大概是1994年春节，我回家过年（只要您在，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回老屋过年）。当时，您已卧床半年了。95岁之前，您从未病倒过；90岁之前，您每时每刻都在劳作，下地上厨，挑水煮饭。生命的最后半年，您才因病卧床而已。我是从广州赶回家过年的，您那几天基本上不能讲话了，我们儿孙满堂，您感受着过年的喜乐，进进出出的亲人们都环绕着您。您不说啥子，您只是安卧在床榻，雪白的头发稀疏，满脸的皱褶舒展，瘦削的身子平静，我们和您一起，温和柔顺等待您，等待您吐出最后一口气息。也许是那年的春节特别温馨，也许是守岁的家人们特别关照，也许是您不忍心因为自己要走了而冲谈过年的氛围，婆婆您呀，竟然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整个假期。我以为您熬过来了，决定提前返回广州。不到一周吧，我出门办事，同事急呼找我，说老家发来加急电报。我心陡然，随即释然，我知道，是婆婆走了。您终归走了，安详自然地走了。我没有赶回来尽孝，我知道您没有怪我，您不会怪我的。头一天晚上，凌晨四点左右吧，寅时中间，我梦见自己和大哥，先是在山涧戏水，忽而哥哥隐去，我独自一人开始爬山，轻松愉悦沿山飞升，突然就来到山巅，眼前隐约显露山峰下几排神龛，整整齐齐依序叠放。婆婆，我就站在您面前，您就坐在靠右侧第三排一个龛位上，悠忽变幻出一株全面盛开的莲花，花瓣正中，您满面笑脸，叫着我的乳名说“婆婆走了哈，人死如灯灭。”你又说“你各人在外头，要照顾好各人”。婆婆啊，我晓得，您不放心孙儿，您用最后的“神识”，跨越千山万水，托梦给我，叮嘱我，护佑我。婆婆啊，我晓得，您用百年苦修，证得彼岸菩提，您往西方极乐，闻听阿弥陀佛。自那晚梦您，开启了我的慧根，坚定了我的向往。29年来，每每想起您，耳旁总是您的吟唱：一队鹅，二队鹅，飞去飞来接家婆；家婆要吃天鹅蛋，打在锅里团团转，舀在碗里莲花瓣。婆婆，您在天上好自在，莲花座上喂天鹅。好一碗莲花瓣啊，好一锅天鹅蛋啊！

婆婆啊，孙儿一旦开了头，千言万语上心头。幸好我知道，我命尚长久，未来几十年，慢慢跟您说。择要几件事，想要告诉您：一是您的幺儿我的爸爸在您走后13年也走了，您的幺女我的小姑随后也走了，您的孙子辈外孙子外孙女也走了三位。我不细说了，其实您都晓得的，他们都继续环绕在您的身边，沐浴着莲花雨露。二是您的最有出息的二女儿我的二姑，还有您的最听话的幺儿媳妇我的妈妈，都向您看齐，多次表态说要活得比您还要高寿。我不敢认为她们两位母亲在吹牛，我乐意相信她们，二姑今年91，我妈今年84。您二女儿越长越像您，您儿媳妇越长越像我。三是我们好几个孙辈都连续升级，也当上婆婆爷爷外公外婆了。邱家代有人才出，开枝散叶永相续。这个话题有点大，以后慢慢跟您说。

婆婆啊，孙儿一旦开了头，九天九夜不刹聒。您在天上念着我，我在世间不怕苦。您的生辰是冬月二十一，我每年都记得；您的忌辰是正月间，我不想记得究竟是哪一天。您是我的祖母，您是我的灯塔，您是苦难深重倍受煎熬的底层劳作人，您还是任劳任怨仁慈善良的智慧修行者。

有您，安度今生！

有您，助我往生！

婆婆，孙儿又想您啦！

 

2023年3月5日于重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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